2000年,美国组织了一场核能盛会,并邀请了法国、英国、日本、韩国等八大核电强国。
这场会议深刻影响了全球核电的未来格局,他们达成共识,并且逐步探讨出未来核能发展的六大技术方向,被称为:第四代核能技术。
但是让他们绝对没想到的是,这些未来核电技术将由另外一个国家引领,它就是来自东方的大国:中国。
而钍基熔盐反应堆也配的上这个称号,它被科学家称作:人类实现核聚变前的终极能源方案。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隔壁的印度,他们一直在研究钍反应堆,国内建立了66座钍燃料反应堆,一直宣称自己是钍核反应堆的领导者,这里面的故事也挺精彩的。
但可惜的是,印度虽然建了很多反应堆,却同样未能攻克第四代钍核电站技术。
所以当中国宣布攻克了这些技术难关时,全球核能界立马开始了激烈的讨论,而且大部分科学家对中国获得的成果,有着非常正面的肯定。
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科学期刊《自然新闻》对武威钍核反应堆进行跟踪报道,它引用某专家的话说:中国是第一个尝试商业化的国家。
麻省理工的核专家查理斯说:“中国的反应堆将给全世界提供一个大量研究的试验平台”,也肯定了我们的技术领先型,而英国的材料学博士班戈更加兴奋,他说“如果中国允许我参加试验,我会立刻飞过去。”
那么问题来了:钍基反应堆技术源于美国,为何被中国率先实现?钍核反应堆真能承担起未来能源的称号吗?印度又凭啥说自己的钍核反应技术领先全球。
大家好呀,我是熊猫,今天就来硬核科普一下钍基反应堆技术。
钍基反应堆技术的确是源于美国。
在二战期间,美国启动了曼哈顿计划负责研究核武器,其中位于田纳西州的橡树岭国家实验室负责浓缩铀的分类和提取,因此闻名世界。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橡树岭实验室还负责另外一个秘密项目:核动力飞机研究。
当时美国空军试图建造一架拥有超长续航的轰炸机,它可以携带核武器进行远程核威胁,能满足这架飞机需求的就是核动力飞机。
因此美空军制定了一个叫: ARE(飞行器反应堆实验)的项目。
而橡树岭实验室就是专门负责这项研究的机构,他们采用的技术路线就是熔盐反应堆,而此次中国钍基熔盐反应堆就是其中的一种。
1946年,曼哈顿计划中止,但是美国空军依旧保留了ARE项目。
1954年时,世界上第一座熔盐核电站诞生。当时的核燃料依旧是浓缩的U-235,而且属于第一代早期原型堆,所以它的缺点还是很明显的,一个是发电功率并不大,一个是成本却非常高,需要继续进行验证。
然而刚刚验证3年左右,ARE项目就遇到了重大转折。
1957年,苏联成功试射洲际弹道弹道,它的射程更远,速度更快,可以搭载核武器进行远程威胁,核动力轰炸机的“超远核威胁”一下子变得异常尴尬。
美空军因此决定暂停这项研究。
没有美军的支持,橡树岭实验室的熔盐核反应堆只能转战民用。
而且钍性能较好,同样一吨材料,钍燃料经过闭环使用,能提供的能源相当于200吨的铀。
因此钍原料被认为是“未来燃料之一”。
所以从经济上来看,钍基熔盐堆的前景比传统的铀核反应堆要更好。
这也是橡树岭实验室团队成员测试多种材料之后,最终选择钍基熔盐堆的原因。
1965年,世界上首个民用熔盐反应堆成功诞生,橡树岭实验室选择的就是以钍燃料作为熔盐堆的核燃料。
当然此时的钍基熔盐反应堆的技术还未成熟,它的功率只有2.5 MW,启动成本也很高,还有耐腐蚀等问题尚未解决,属于典型的第一代原型试验堆。
但钍燃料和熔盐堆的结合证明了盐堆的可行性,世界各国开始注意到这项技术。苏联、欧洲、日韩等国都在布局这项技术,中国也不例外。
1970年,中国启动“728工程”就是以钍基熔盐堆为研发对象。次年,橡树岭实验室再次实现突破,他们又完成了 1GW钍基熔盐增殖堆的设计。
如果能按设计建成,那么钍核反应堆有可能率先完成民用开发,就没有现在中国啥事了。
然而橡树岭实验室的设计还没正式验证,美国原子能委员会突然削减了投资,将重心转向了以铀为原材料的核反应堆。
美国原委会这么做不是没有理由的。
当时正处于美苏冷战的巅峰时期,美苏都在进行核武器警备,美国对于核武器的需求远大于
民用核设施。
核武器最重要的原材料就是U-235,而钍(Tu)只能逐步演变为U-233,也就是说它并不能用在核武器上。
一个可以军民两用,一个却只能用于民用,美军如何选一点也不奇怪。
于是性能更强、安全性更高、经济效应也更高的钍基熔盐堆就这样被打入了冷宫。
1976年,熔盐堆计划正式被叫停。
同样叫停熔盐堆研发的还有苏联,当时他们也有这项研究,但是由于切尔诺贝利核事故,苏联当时的核电站研发几乎都处于停滞状态。
没有了美苏带头,其他国家自然也不会热衷这项技术,也跟着暂停了这项研究,这一停就是四十年。
在这四十年中,人类用事实证明当初的选择并不是正确的,以铀为原材料的核电站更新迭代了三次,但是它的安全性一直是个重大的问题。
就连美国自己也发生了多次核事故,其中三哩岛核事故最严重,当时核电站有62吨堆芯熔毁,放射性物质外溢,事故等级被评为5级。
事后,美国花费10亿美元,历时14年才成功清理完核废料。
而在这次事故前后,美国的其他核电站也发生过多次核泄漏,他们在核电站的安全维护上,每年的花费多达20亿美元。
到了1999年,美国自己也意识到以铀为原材料的常规核电站局限性太大,于是他们终于下定决心改变这个现状。
如果是为了救赎,那么美国这次做的不错。
然后就有了开头,美国与日法英加等9国举行了高级政府代表论坛GIF,专门讨论第四代核电技术发展。
2001 年,9个国家正式签署了《GID宪章》,并且成立了专门的组织。
以美国为代表的全球100多位专家评估了130个核反应器,希望从中筛选出在稳定性、经济、安全、可靠、扩散抑制、物理保护等方面的核反应堆,尤其是安全性,更是重中之重。
戏剧性的是,他们发现曾经被美国自己抛弃的熔盐反应堆(MSR)恰好符合所有要求,而熔盐反应堆里的钍基熔盐核反应堆也恰好是最容易实现的路径。
为了方便理解,这边简单科普下。
传统的核电站是核反应发热,然后将水变成水蒸气,水蒸气带动汽轮机工作来发电,所以被形象称为“烧水壶”。
但是由于核反应过程产生的热量非常大,必须用水进行冷却,否则核燃料的堆芯就会融化,比如日本福岛就是因为堆芯融化造成严重的核事故。
而且反应堆内有水蒸气产生,它也会在反应堆内部产生非常高的气压,对于核反应堆也是非常大的考验,轻则管道破损水蒸气外泄,重则带着核燃料一起暴露。
也就是说,核燃料和水蒸气是核电站的潜在风险。
而熔盐堆则没有这个顾虑,它的结构和传统核电站差不多。
不过熔盐堆的核燃料和冷却剂都是业态的熔盐,所以就不存在融化和水蒸气带来的高压风险,
而且就算有极端情况的事情发生,那么由于燃料熔盐是液态,它可以直接通过应急系统流到反应堆下方的应急储存罐里,而不用担心发生气体泄露。
因此它的安全性比传统核电站高的多。
除此之外,钍元素在裂变过程中不会产生核武器的原材料,因此它在防止核扩散方面远比传统铀核反应堆更有优势。
正是因为这些优点,科学家们才发现原来曾被自己亲手抛弃的技术,正是自己苦苦追寻的理想方向。
好在这次大家逐渐形成共识,没有技术之外的因素制约。
2002年,GIF就发布了《第 4 代核能系统技术路线图》,熔盐堆和其他5种核反应堆共同被确认为第四代六大核电技术。
根据核能学家的普遍预计,这些类型的反应堆将在未来20年内横空出世,并在2030年就可以完成商业化运行,然后逐渐取代前三代技术。
因此有能力建核电站的国家,都想抢占先机,他们根据自己的情况重新布局钍基熔盐堆和各项技术,但是想要重启这项技术难度也非常大。
首先,有些国家无法全身心投入,一个是在这六种技术中,每个国家的能力和擅长的方向都不一样,在没有确认可行的方向前,有些国家都是抱着备胎的心态研究钍基熔盐堆。
其次,核电发展到现在已经经历了数次迭代,各个国家对于核电功率和成本的要求和上世纪完全不同,所以美国以前的概念设计无法满足现在的需求。
想要攻克钍基熔盐堆就必须系统性的全面研究,其中全新的核燃料,需要从头研究制备技术,而氧化钍的熔点高,制取核燃料的难度也跟着加大。
还有材料问题,由于反应堆产生高温后,辐射会损伤材料的耐腐蚀性能,而熔盐会与空气和水产生较强的腐蚀性,这两者又该如何避免。
类似的难点非常多,几乎全部都需要从头设计和研究。
面对这种困难,有些国家干脆就直接放弃了这项技术,不过也有两个国家非常特殊,一个是
一个是中国,还有一个是印度。
先说下印度。
它是为数不多选对方向的国家。
1954年时,印度著名的核物理专家霍米·巴巴根据本国的情况,提出了沿用至今的“三阶段核能计划”。
大概意思就是印度的钍资源比铀更多,而且钍更加容易提取,所以印度应该发展以钍为核燃料的反应堆。
这个计划得到当时的印度总理尼赫鲁的支持,于是霍米·巴巴为印度设计了层层递进的发展道路,而钍正是印度未来的终极核燃料。
因此在其他国家暂停钍核反应堆时,印度开始了以钍燃料为主的核反应堆建设。
所以当熔盐堆被选为下代核电技术时,印度非常的开心,他们国内的核能界对钍基熔盐堆引领者的地位非常看重。
2007年时,印度珀珀尔原子研究中心负责人就公开宣布:“到2020年,印度将是世上唯一用钍大规模生产核能的国家。
印度核能专家斯里尼瓦桑公开称“印度在第四代钍基核反应堆研究上是世界第一,没有人比我们更领先”。
斯里尼瓦桑不仅仅是印度核能界的权威,更是原子能委员会(AEC)的前主席,属于官方人物,由他直接出面宣誓,也标志着印度对于钍基核反应堆的信心。
后来印度又宣布将2025年印度会实现全球第一个商用钍反应堆,这个规划比中国早了很多。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有这样的底气,因为从未放弃对钍燃料的研究,印度至今已经建设了66座钍燃料反应堆,有着非常丰厚的技术底子。
国内有些网友误认为这些钍燃料反应堆就是钍基熔盐堆,其实它们在各个标准上还达不到国际对第四代核电站的定义,充其量只能达到第三代,有些甚至只有第一代轻水堆。
但这并么有妨碍他们对钍基熔盐堆的自信。
然而印度的这些宣言在2021年被中国打破了。
中国的团队横空出世,抢在印度之前完成了钍基熔盐堆的技术验证、试验堆的建设等研究。
那么我们是如何做到的呢?为何能赶超美国和印度?
这还要从中国核能开始说起。
1970年代,全球发生能源危机,中国也无法避免,经常因为能源问题被限制用电,甚至东部重要工业区都实行开三停四的措施,工业发展面临很大的压力。
728工程初期就是以熔盐堆作为技术突破路线。
次年,“728 工程”建成了零功率冷态熔盐堆并达到临界状态,可惜当时中国核工业还未起步,很多技术问题无法解决,只能被迫停止这项研究,“728 工程”转为建设技术难度更低的轻水反应堆,它也成为后来著名的秦山核电站。
但是对于熔盐反应堆,我们也并未完全放弃。
2006年,中国加入了GIF组织,对于第四代核电技术的六大方向非常重视,因此在每个路线上先后都安排了发展计划。
由于中国的钍资源也很丰富,可供我们使用上千年,而且不用水的熔盐堆选址还特别灵活,可以在中国内陆大量兴建。
更经济、更安全、更灵活,中国没有理由不把钍基熔盐反应堆列为重点研发对象。
2011年,中国科学院(CAS)宣布启动为期5年的战略性先导专项:“未来先进核裂变能——钍基熔盐堆核能系统”,代号MSR。
这项计划投资高达3.5亿美元,由上海应用物理研究所主持,并且邀请中国各大高校科研力量参与。
那么中国是如何研究呢?
其实就是长期战略和整体细节。
当时该项目有两种方向,一种固态燃料熔盐堆FHR,还有一种液态燃料熔盐堆TMSR。
固态燃料熔盐堆有点像传统的核电站,安全性和技术难度相对较低,而液态熔盐堆才是真正的第四代核电技术,难度和安全性更高,所以液态熔盐堆才是未来10年的先导项目。
但是在技术上,两者是层层递进的关系,要掌握液态堆技术就必须先掌握固态堆的技术。
所以中国在战略上制定了两种同步发展的计划,两者分为三个阶段:分别先建成2MW试验堆,然后是10MW试验堆,最后是可以大规模推广的100MW试验堆。
而在战术上,TMS团队制定了错开建设的策略,在建设10MW固态熔盐堆的时候,同步建设2MW的液态熔盐堆,当固态熔盐堆扩大到100WM时,液态熔盐堆同步到10MW,最后在再全力攻克100MW液态熔盐堆技术难题,争取在20年内率先实现商用。
等这些技术都攻克后,我们还将朝着1000MW的示范堆布局。
这样做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可以一边积累技术和人才的同时,一边推进整体战略,不会因为培养人才而导致整体战略拖沓。
为了培养人才,中国团队还与国外进行了深度合作,比如美国。
当时,美国正在研究熔盐堆技术,而且对固态熔盐堆非常看好,因此双方很快达成合作,通过这样的方式,中国在3年内就积累了350名全职的研究人才,5年内团队成员扩大到500人以上,时至今日团队已经有上千人了。
有了人才啥事都好办,在具体项目上,中国将整个TMSR项目细分为四大原形系统和七大关键技术,我做了一个表格这边就不展开了,这些还只是底层的技术,属于最基础的研究,在它们之上还有更多细节研究。
但是依靠我们的长期战略思维,还是一项项攻克了这些难题。
2016年,TMSR团队顺利完成系统性技术验证,成为国际钍基熔盐堆研发的 领跑者。
2018年,中国积累了150多项专利技术,并且在当年正式开工建设钍基熔盐堆核能系统,当年文汇报用:中国正在引领全球第四代核反应堆研发来形容这项技术。
2021年5月时,TMSR的主体工程就已经建设完成,当年9月正式启动试运行。
中国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方式宣告未来核能将由中国来引导,也一步一个脚印将美国和印度两大熔盐堆强国甩在身后。
当然按照计划,目前的熔盐堆项目还是处于试验阶段,离最终的目标还有段距离,只有全部通过验证真正开始推广时,那才能叫真正的胜利。
如果能解决,我们不仅摆脱了缺铀的威胁,还能根据需要将核电站建到内陆去,避免扎堆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