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20多年，就为了找寻一张当年的“00后”的照片，这就是中共四大最年轻的代表阮章的照片。在9月7日上午举办的中共四大纪念馆开馆十周年纪念活动上，展陈中20名中共四大代表里唯一缺少的阮章的照片首次对外发布。相片上，百年前那位风华正茂的青年人，若有所思，目光坚毅地望向前方。虹口区委党史办主任王佩军不无感慨地说：“照片的背后是一段曲折的找寻故事。过去8年间，对阮章基本史料及照片的征集研究，弥补了中共四大研究一个重大空白。20多年来，有关阮章史料征集研究也是全国各地党史人共同‘接力’、共赴使命的过程。”
图说：《1922年3月职工同人联合会代表欢迎邓培回唐》合影
百年前的“00后”照片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阮章是广东中山人，他参加中共四大时不足23岁，可谓是百年前的‘00后’。那时他已担任中共唐山地委委员、代书记，后来与邓培等一起领导开滦五矿大罢工，是北方工人运动的先驱之一，他是年轻人的榜样！”王佩军介绍阮章时，钦佩之情溢于言表。2003年，为了迎接中共四大召开80周年，虹口区党史办公室组织开展过一轮阮章资料的征集和寻找，通过到北京、天津、唐山、秦皇岛多地走访，明确并公布了阮章是中共四大20名代表之一。2012年，中共四大纪念馆正式建成开放。筹建纪念馆初期，虹口区委党史研究者曾到各地收集阮章资料，但没法确认阮章长相。由于阮章1926年就病逝了，人们对他的长相一直是“不识庐山真面目”。“阮章的照片一直未能找到，展陈缺这么重要的一张照片始终是四大展陈的一大遗憾。”中共四大纪念馆馆长童科无不感慨地说。
中共四大最年轻代表的容颜就这样湮没在历史的烟云中。“从2003年确认阮章参会身份到确认他的照片，历时差不多20年。在最近一轮8年多的征集中，我们也没有停止寻找。”这是虹口区委党史办主任王佩军履职以来的一种执念，那个空白的人像就像一个大大的问号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全国出现三位“阮章”
2014年，虹口区委党史办、中共四大纪念馆等启动了新一轮阮章史料征集和照片找寻工作，并主动联合天津、唐山、中山等党史部门，锲而不舍，不放过蛛丝马迹，征集寻找阮章史料及照片线索。他们先后走访中山、唐山、天津、石家庄、锦州、哈尔滨、北票、秦皇岛等有不同阮章史料线索的地方，收集发现了多种阮章信息资料和多张历史照片，包括天津、北票、锦州三地出现符合条件的三位“阮章”......为了拨开时间的迷雾，让一个世纪前的热血青年露出真容，这些地方的党史研究部门相继接力这场“寻照之旅”：虹口区委党史办偏重整体研究考证与关键照片史料征集辨析、中山市委党研室解决了阮章籍贯考证和阮家家庭关系梳理问题、天津南开中学持续挖掘研究阮章在南开中学学习经历、唐山市委党研室梳理清楚了阮章在唐山主要革命活动和事迹、锦州市委党研室关注阮章在锦州机车段经历挖掘、上海市委党研室和河北省委党史研室给予了积极及时的指导和配合，尤其是研究重点节点的把握和重要线索方法的提供......
然而，由于历史久远，史料不全，照片也大多模糊难辨。怎么办？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虹口区委党史办在区委领导的支持下，请来了“外援”市公安局刑侦总队803，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刑侦专家加入寻照队伍。去年6月，虹口区委党史办、四大纪念馆、上海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来到天津，与南开中学理事会、唐山市委党研室与天津阮章后人一起在南开中学召开“阮章革命历程及照片研讨考证座谈会”，做了充分的研讨和取证工作。这次座谈会成为非正规途径收集和考证阮章革命史料和照片的一个转折点。
图说：天津阮章
南开之行收获颇丰，“天津阮章”后人阮宝胜及家人就天津阮章南开中学的毕业照及铜板底片、阮家多人参加革命的事迹等，面对面接受了沪、津、唐等党史研究人员和上海是公安局两位刑侦破案专家的技术取证和细节问询。阮宝胜拿出一枚全家保存了近百年的照片底版，照片呈椭圆形，下面是木质底托，上面是金属材质，因年代较久已有些氧化。“38年前，祖母郑顺喜临终时，将珍藏了一生的大伯父阮章的照片底版托付给我。”座谈会上，各方专家对天津阮章基本革命历程与史实情况做了研讨并形成共识，并与中山、锦州等党史部门做了沟通。这次会议基本确认阮宝胜提供照片的真实性和与阮章血缘关系的可能性，并确定了进一步考证的方向和重点。
图说：锦州阮章
王佩军回忆说，在新一轮长达8年寻找阮章过程中，北票一位名为阮章的革命先烈曾经也曾非常接近答案。“北票阮章”字关荣，籍贯也是广东中山，早年也是从事工人运动。“北票阮章”有4个女儿，1925年后在北票从事地下工作。那么，天津阮章、北票阮章及锦州阮章，三个“阮章”中到底哪一位是参加了中共四大会议的代表呢？
图说：北票阮章（中）
“外援”市公安局物证专家用破历史疑案般来论证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去年年底，寻照工作峰回路转，虹口区委党史办从南开中学、中山市委党研室获得了一条重要线索，阮章同班同学、天津觉悟社重要成员、北京市委书记马骏烈士的后人捐赠了“1919年南开中学第13次毕业班同学录”正在天津博物馆《红色记忆——天津革命文物展》展出。推测这本同届同班同学的相册应该有阮章毕业照片，由此获得了具有官方性质的阮章照片新的线索。与此同时，河北省委党研室帮助协调从河北省档案馆调出了《1922年职工同人联合会代表欢迎邓培回唐》合影照片的原始照片及数字照片。这两个关键的线索浮出水面，通过数字分析找出阮章照片成为可能。
图说：《1919年南开中学毕业照》合影
就这样，虹口区委党史办获得了5张珍贵的照片，分别是《1919年南开中学毕业照》（121人）、《1922年3月职工同人联合会代表欢迎邓培回唐》（39人）两张合影，以及通过民间线索征集得到的“天津阮章”“北票阮章”和“锦州阮章”3张人像照片。虹口区委党史办和中山、天津、石家庄等地的同行，还有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物证中心专家一起，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阮章的模样从模糊开始变得清晰，答案也呼之欲出。
用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刑侦专家张铭的话来说，就是“借助人像数据分析技术，像破获历史疑案一样，来研究论证阮章相关照片。”由于年代久远，两张合影照片分辨率较低、清晰度不高，且在多次复制翻拍过程中大量细节特征缺失。如何从100多年前已经磨损甚至局部已损坏的照片，以及3张来自不同地方的“阮章”人像照片中，抽丝剥茧找出真正的阮章？张铭说，“我们分两个阶段来做工作：两张合影中寻找是否有相貌较为接近的人像，从而基本确定合影中哪一位为中共四大代表阮章；从3张民间征集而来的阮章人物照片与两张合影中的有关人物进行考证，即合影中是否同时存在与天津阮章、北票阮章及锦州阮章面部特征较为吻合的人像。”最后，综合一系列人像比对检验，得出结论，天津阮章侄子阮宝胜所提供的阮章照片及底片与《1919年南开中学毕业照》第三排左数第4名学生、《1922年3月职工同人联合会代表欢迎邓培回唐》坐姿右数第2位两者人像吻合程度较高；北票和锦州阮章与两张合影照中人像对比，未发现吻合度较高的。
各方党史人“接力”完成照片的认定
今年1月，虹口区委党史办、中共四大纪念馆发起组织“最年轻的中共四大代表、北方工人运动的先驱者之一阮章史料征集与学术研讨会”，邀请了全国各地阮章史料研究的各方面专家参会。这次研讨会基本确认了阮章基本史料史实和照片，参与阮章照片考证的专家们认为，天津南开中学找到的毕业册上刊载的照片和说明文字，以及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物证中心专家对天津阮章的历史照片、对阮章后人比对考证成果，已能较充分地认定中共四大代表阮章的照片。同时，对阮章基本人物传内容、籍贯、参加四大代表身份、唐山工运贡献等也有了进一步确认。今年上海的疫情期间，被封控在办公室的王佩军完成了《中共四大史》书稿的修改完善，并补充进阮章相关研究等最新内容。
“对阮章史料征集研究是各方共同努力的结果，体现了各地党史人做党史、信党史，弘扬建党精神的政治自觉和责任担当。也体现了上海海纳百川、追求卓越的城市精神。”王佩军告诉记者，目前，相关研究成果已报送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等部门，把阮章照片在中共四大纪念馆内展出的报审程序已展开。
期待不久的将来，与中共四大代表阮章“见面”。
阮章传略
1922年4月经邓培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中共唐山地委组织委员、代书记等职。1922年10月，与罗章龙、王尽美、邓培等一起领导唐山工人运动，发动开滦五矿同盟大罢工。1925年1月参加在上海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阮章是北方工人运动的先驱者之一，很受工人群众的爱戴。他为革命事业，积劳成疾、耗尽心血，不幸于1926年3月逝世，年仅24岁。
新民晚报记者 袁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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