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照宇办公室用于科研的石器。
陕西蓝田上陈黄土-古土壤剖面,科研团队在近于垂直的黄土剖面上采集古地磁定年和古环境样品。
朱照宇(左三)和研究团队在陕西蓝田。
覆盖在我国黄土高原广大地区的黄土地层,隐藏着多少人类进化的秘密?中国科学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研究员朱照宇联合国内外学者组成的研究团队多年来一直在努力探索真相。2018年,朱照宇团队在《自然》杂志上发文,介绍了他们在陕西省蓝田县上陈村一带新发现的一处距今约212万年的古人类旧石器地点。这项成果表明,古人类至少早在212万年前就出现在非洲以外的地方,由此将人类离开非洲的时间向前推了27万年。日前,朱照宇领衔的项目“黄土高原南部黄土地层年代与古环境及其早期人类演化新发现”获得2021年度广东省自然科学奖一等奖。
研究黄土地层及发掘出的上百件旧石器
在朱照宇的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堆标记了发现地点、时间等编号的石头,并分别贴有“砍砸器”“尖状器”“刮削器”等标签。有赖于朱照宇团队的工作,这批200万年前古人类制作和使用的石器才得以重见天日。
“黄土高原是研究古人类活动的天然宝库!”在接受南方日报记者采访时,谈及在黄土高原开展的研究,朱照宇语气中仍透着兴奋。
朱照宇介绍,黄土高原广泛分布的黄土是一种风成粉尘沉积物,受到长期气候冷暖干湿变化的控制,黄土地层由黄土层与古土壤层交替叠置组成,从外观看则是红黄相间的结构。
“巨厚的黄土地层自‘第四纪’(也称‘人类纪’,距今约260万年前)开始形成,就像树木的年轮,每一个地层都标示着不同的历史年代。”朱照宇说。
2001年起,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朱照宇研究团队在陕西蓝田盆地展开了细致研究,直至2007年夏天发现了一个出露十分清晰、地层非常连续的新黄土—古土壤剖面——上陈剖面。通过包括地貌学、矿物学、地球化学在内的多学科交叉研究,并运用高分辨率的古地磁定年法,研究团队对黄土地层及发掘出的100多件旧石器进行了研究,确定了其中17个层位含有石器,其年代为距今126万年至212万年。
“相较于迄今国际公认的格鲁吉亚德马尼西遗址,这一结论将非洲以外的早期古人类出现的时间向前推了约27万年,也将我国历史教科书上记载的最早的人类活动遗址年代(云南元谋人距今约170万年)向前推了40多万年。”朱照宇说。
建议广东加强古地质及古人类学研究
“陕西上陈的发现必然会激励研究者去寻找更多200万年前欧亚大陆早期人类的证据。”国际知名古人类学家、美国教授约翰·凯普曼在评价该成果时说。
而在朱照宇看来,让沉默的黄土道出人类进化史的秘密,这项成果仅仅是新研究的开始,并且给科学家们提出了新的挑战。
“例如,目前国际普遍认为,在人类演化历史进程中的直立人的起始年代是距今180万年至190万年,而上陈最早的旧时器年代为212万年,那么是什么种类的人类制造了这些工具?此外,目前在蓝田尚未找到相近年代的古人类化石,这个疑问也有待进一步的调查。”朱照宇举例说。
在朱照宇看来,做科研就是需要严谨治学的求实精神、不怕苦的钻研精神以及团结协作的协同精神。本世纪初在蓝田开展研究时,当地条件有限,遗址所在地又远离村镇,每次野外调查,朱照宇和团队成员每天一早便背着干粮、西瓜上山,一干就是一整天。“遇上下雨,大家就把地图、图纸塞进衣服里防止淋湿,下山的路上也没少摔跟头。”朱照宇说。
如今,72岁的朱照宇依然带领团队活跃在野外调查和实验室工作的一线。回忆起该项目近20年来艰苦的科研经历,朱照宇笑着说,许多的辛苦与汗水,如今回忆起来却是甜的。
“近年来,国家高度重视基础研究,包括广东在内的全国各地不断加大基础研究投入,给广大科技工作者提供了良好的机遇。”结合广东实际,他还建议,广东应当加大对古地质及古人类学研究的投入与支持力度。“目前已有初步研究表明在广东的珠江三角洲地区,可能10多万年前就有人类活动的踪迹,我们期待能够早日揭开谜底。”他说。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 卞德龙
图片: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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