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运,字承业,南阳淯阳(今河南南阳市宛城区)人,北周官吏。
乐运少年时就喜欢学习,涉猎经书史籍。建德二年(573年),朝廷任命他为万年县丞。乐运抑制打击豪门大族,号称刚强正直。武帝嘉奖他,特许他记名于门籍,随时进入宫中,有不利于时政的事,令他无论大小都可以奏报。关于他最著名的就是背着棺材进谏。
573年,也就是宣帝15岁那年,武帝一次巡视外地,途中命令乐运从京城赶来汇报工作。武帝问乐运:“你来的那天见到太子了吗?”乐运回答:“我来的那天正好在宫中碰见了太子。”武帝问:“你觉得太子资质怎样?”乐运回答说:“中等。”当时齐王宇文宪和众大臣都在,听到乐运的回答,都惊讶不已。因为谁人敢说武帝精心挑选的太子不是人上人呢?不说人上人,既是对武帝挑选接班人的不认可,更是把自己放在了太子的对立面上了,哪个聪明人会这么做呢?武帝紧锁眉头,指着齐王宇文宪说:“满朝文武个个都说太子聪明睿智,而唯独乐运说太子是中等人,可见乐运是个敢于直言,忠诚、正直之臣啊!”
百官无不是诺诺状。接下来武帝又问:“中等人治理国家会怎么样呢?”乐运回答说:“班固认为春秋时的齐桓公是中等人,管仲当他的宰相,辅佐他,他就能成就大业;佞臣竖貂辅助他,天下就会大乱。也就是说,中等人既可以与人一同行善,也可以与人一同作恶。”武帝说:“我明白了。”于是,他就精心为太子选择了几位老师,来教育辅导太子,匡正他的言行。
自此,武帝对太子的管教越发严格,偶有小过,就是棍棒加身,并说:“自古至今被废的太子太多了,不是只有你才能继任大统!”太子听到这些,十分惶恐,因为他有兄弟好几个人,哪天不听话触怒了圣上真的就可能会被废掉呀!为了严加管束,武帝严令太子东宫官属每月写一份报告,详细记录太子一个月的言行举止,有敢于谎报的格杀勿论。这样一来,吓得这位好酒好色的太子爷只得极度压抑自己的癖好,再不敢有半点出格之事,每天和众大臣一样,不论严寒还是酷暑,五六点钟就伫立于殿门外等待早朝。虽然太子被迫用心良苦地演着戏,每天甚是投入,心中依然是时时恐惧,唯恐自己被废。
578年,武帝驾崩,宣帝第二日就迫不及待地继位了。而且武帝的巨大棺材还摆放于宫中,未及入殓,他就自抚着脚上的杖痕,大声对着武帝的棺材叫骂:“你早该死!你死得太晚了!”然后直奔武帝的后宫,把武帝的嫔妃宫女叫到面前,排队阅视,模样俊俏的都一一纳为自己的后宫。史称:“宣帝初立,即逞奢欲。”封建时代,伦常严谨,即使武帝的嫔妃比宣帝还要年轻,辈分上讲仍是长辈,相当于母亲,宣帝全然不顾礼义廉耻,左一个后妈,右一个后母地相拥共入闺房,一一春风遍度。为了自己能过上骄奢淫逸的生活,10天后,他就将武帝下葬了,并下诏停止服丧。
这时,乐运再也忍不住了,立即上书说,根据古代礼仪,“天子七月而葬”,入葬过于急促,葬后立即除服,不合规矩礼仪。而且这样做也使天子令行禁止失去一定之规,百姓必定会相继仿效,后果将不堪设想。宣帝置之不理,我行我素,天天歌舞升平,烂醉如泥。佞臣郑译更是助纣为虐,把被周国灭掉的北齐末帝高纬的歌舞班子重新组织,严加训练,然后招至殿前,起名为“鱼龙百戏”,包括舞龙、侏儒搞笑、说相声、山车攻战、巨象游巡、拔河表演等千奇百怪的杂耍,应有尽有,夜以继日,通宵达旦地演个不停。而且,后宫聚集无数美女,增置无数千奇百怪的嫔妃位号,连起居注的史官都无法记全这些名号。宣帝天天沉迷于后宫玩耍,不问朝政,大臣有事也只能请宦官代为传话,一时朝廷上下乌烟瘴气。大臣们一次次谏言,宣帝轻则置之不理,重则直接治罪。乐运更是谏言数次,但始终未能撼动。
几夜未宿的乐运想起先帝励精图治,想起与先帝出生入死辛辛苦苦建设的大周王朝,也许很快分崩离析,真是痛之入骨。无奈之下,他挥泪告别家人,以必死也要谏言的决心,拉着棺材直奔大殿。
再说宣帝,看着带着棺材上朝的乐运,心中为之一震。乐运因有必死的决心,所以毫无讳言,言辞激烈,慷慨激昂,有气动河山之势,一气列举了宣帝的八大过失,毫不客气。
乐运慷慨激昂地说:“皇上,你无论大事小事,独断专行,历史上,就连尧舜禹汤,尚且需要辅佐,何况你呢?皇上你未施仁政,先行享受,搜罗美女,有失伦常,作为一把手怎么可以先失天下呢?皇上你进入后宫数日不出,延误国事,宦官传话,恐有失实,再言,如若所有事情都有宦官参与,这是国亡的前兆。皇上你朝令夕改,有失法律的严肃性,国家乱象之始。皇上你奢靡淫乱,缺乏帝王之尊,应该向先王学习,崇尚简朴之德。皇上你徭役百姓过重,减轻徭役与民休息实为必须。皇上你制定不合时宜的‘奏文中偶然写错字就治罪的规定’,阻塞言论,此乃灭国之规。并告诉宣帝如今天象已经出现异常,这是上天的提示,如若不尊崇天意,择善而行,周必灭亡。”
宣帝开始只是坐立不安,如坐针毡,毕竟乐运的每个提议都是言之凿凿。但是,说到不听从建议周朝必定灭亡时,他勃然大怒,立即喝道:“将这一派胡言的乐运拉出去,立即处死!”这时,内史元岩匍匐在地,说:“陛下,乐运是如比干一样的忠臣,如果他不能被赦免,臣愿意同他一起死!”看着自己非常信任的内史元岩一脸虔诚与乐运一起求死的样子,宣帝终于赦免了乐运。
当日,宣帝没有进入后宫,而是草草和衣而睡。次日一早,宣帝就急急地召见了乐运,愧疚地说:“朕昨日仔细考虑爱卿的建议,实感爱卿的忠诚。先皇圣明,多次听从您的规劝;朕如此昏庸,竟然也能得到爱卿的直言,实在难能可贵。”于是,赏赐御饭一顿。
之后,乐运始终受到宣帝的垂爱、百官的尊敬。他的事迹也一直被后人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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