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奥尔良的公墓中可以找到在 1878 年黄热病疫情中丧生者的墓碑。/ 照片由迈克尔-霍曼（Michael Homan）拍摄，维基共享资源
作者：Susan Brink
作家兼记者
没人能确切知道黄热病的起源，但科学家认为它至少困扰了人类3000年。这种疾病很可能起源于非洲雨林，随后通过船只传播到全球热带港口，跟随奴隶贸易来到美洲，甚至中断了巴拿马运河的建设，并在世界各地留下了无数坟墓。
黄热病的初期症状与普通流感相似：头痛、发烧、肌肉疼痛、恶心和呕吐。然而，约15%的患者会发展为重症：高烧、黄疸、内出血、抽搐、休克、器官衰竭乃至死亡。重症患者的死亡率高达50%。
2016年，这种由蚊子传播的疾病再次成为头条新闻。自2015年12月以来，安哥拉的疫情已蔓延至刚果民主共和国，世界卫生组织报告了安哥拉3867例疑似病例和刚果2269例疑似病例。然而，黄热病疫苗却供不应求：全球仅四家制造商生产疫苗，且生产过程耗时耗力，无法满足当前需求。这是黄热病漫长历史中的最新一章。
黄热病蚊子（埃及伊蚊）的成年个体：左侧为雄性，右侧为雌性。只有雌性蚊子会叮咬人类并传播疾病。 / 图片由Wikimedia Commons提供
黄热病病毒几乎可以肯定起源于非洲，在埃及伊蚊和猴子之间传播。新加坡杜克-国大医学院新兴传染病研究项目创始人Duane Gubler博士表示：“毫无疑问，几千年来，这种病毒在非洲雨林的猴子和蚊子中传播。它可能也感染了人类，但由于人类生活在小型村落中，疫情并未大规模爆发。”
经过数千年，携带病毒的蚊子逐渐适应了村庄生活，进而适应了城市生活。它们习惯了以人类为食，并逐渐扩散到更大的城市和沿海城镇。
随着航运业和全球贸易的扩展，蚊子可以搭乘船只前往热带世界的港口城市。奴隶贸易的兴起也为病毒的传播提供了条件。Gubler解释说：“船只必须携带水桶，而船舱里挤满了非洲奴隶。蚊子幼虫可以在水桶中繁殖，而一些感染黄热病的奴隶被蚊子叮咬后，蚊子又会叮咬未感染的人，从而传播疾病。这就是蚊子和病毒如何被引入美洲的。”
1648年，尤卡坦半岛记录了第一次黄热病疫情，这可能是加勒比海地区更大规模疫情的一部分。1668年至1699年间，纽约、波士顿和查尔斯顿也报告了疫情。美国北部地区夏季爆发疫情，但冬季疫情消退，因为热带蚊子无法在寒冷中生存。Gubler指出：“蚊子随着船只沿河流北上，每年春季分布范围扩大，冬季收缩。”当时的医生并未怀疑蚊子与疾病传播有关，而是认为黄热病通过人际接触传播。
黄热病最终传播到欧洲。1730年，西班牙加的斯报告了2200例死亡，随后法国和英国港口也爆发了疫情。Gubler说：“疫情甚至蔓延至格拉斯哥。”但由于欧洲的奴隶贸易较少，疫情爆发的频率低于美洲。病毒可能是通过美洲而非非洲传入欧洲的。Gubler解释道：“欧洲船只装载货物前往非洲，再装载奴隶前往美洲，最后装载糖或高粱返回欧洲。这种三角航线可能将病毒和蚊子从美洲引入欧洲。”
黄热病成为热带地区的灾难，阻碍了经济发展。
这幅插图描绘了孟菲斯杰斐逊街一户人家中的黄热病患者。图片来自系列作品《伟大的黄热病灾难——南部州最致命地区的恐怖事件》。 / 图片由Bettmann档案馆提供，公共领域
整个19世纪，公共卫生专家仍认为黄热病通过接触感染者传播。基于这一误解，大多数控制疫情的努力都徒劳无功。然而，1881年，古巴医生Carlos Finlay根据蚊子传播病毒的理论进行了一项实验：他让叮咬过黄热病患者的蚊子叮咬实验对象，结果实验对象感染了黄热病。尽管如此，科学界仍对此持怀疑态度。
与此同时，新奥尔良每年有数千人死于黄热病。作为奴隶贸易的主要港口和埃及伊蚊的理想栖息地，1839年至1860年间，新奥尔良约有2.6万人感染黄热病。
19世纪末，美西战争期间，不到1000名士兵死于战斗，但超过5000人死于疾病，其中大多数死于黄热病。
美国军方成立了黄热病委员会，研究黄热病的病因和传播方式。在Walter Reed少校的领导下，委员会于1900年证实了Finlay医生的猜想：黄热病通过蚊子叮咬传播。为了证明这一点，30名志愿者（包括西班牙移民、士兵和两名平民）自愿被蚊子叮咬以感染病毒。委员会在古巴实施了蚊虫控制计划，通过改善卫生条件、使用杀虫剂熏蒸和减少积水区域来控制蚊子繁殖。黄热病病例数量大幅下降。
这些成功措施及时挽救了巴拿马运河的建设。到1906年，约85%的运河工人因疟疾或黄热病住院。工人们对黄热病的恐惧导致他们一有疫情迹象就纷纷逃离工地，数万名工人死亡。
二战后，DDT成为蚊虫控制的主要手段。20世纪40年代，黄热病疫苗问世。Gubler表示：“这是世界上最便宜、最有效的疫苗之一。”疫苗为99%的接种者提供终身免疫。20世纪80年代末，世界卫生组织推动扩大疫苗覆盖率。然而，疫苗生产商未能满足需求。
过去30年，非洲的肯尼亚、尼日利亚、利比里亚、喀麦隆、科特迪瓦和塞内加尔，以及美洲的秘鲁、厄瓜多尔、委内瑞拉、玻利维亚和巴西都报告了有限的疫情。
刚果民主共和国首都金沙萨，卫生工作者在黄热病疫苗接种活动的第一天。 / 图片由Eduardo Soteras Jalil/世界卫生组织提供
世界卫生组织估计，2013年全球有17万人感染黄热病，其中6万人死亡。
如今，世界正面临安哥拉和刚果民主共和国人口密集城市的疫情爆发。疫苗短缺迫使世界卫生组织采取前所未有的措施：通过减少剂量来延长疫苗供应，小剂量疫苗仅提供一年免疫，而非全剂量的终身免疫。
世界卫生组织已为1600多万人接种疫苗，并计划再接种1300万人。
人们越来越担心病毒可能传播到亚洲，而亚洲至今尚未出现黄热病疫情。
现代交通系统比400年前的奴隶船更高效地传播蚊子和病毒感染者。Gubler表示：“全球趋势为疫情传播创造了理想条件。”